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哑香苏合香,那尊,沈府免费阅读小说(苏合香,那尊,沈府)全文完整版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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暖阁里,沉水香的气息浓得几乎要凝成实质,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肺腑上。

窗外是深得望不见底的夜,只有檐下几盏红纱灯笼,在寒风里晃动着昏惨惨的光,

像几滴将落未落的血。沈未晞素白的手指正拂过一溜儿羊脂玉的香具。

碾船、香箸、香匙……每一件都光润得能映出她低垂的眉眼。

她指尖捻起一小撮暗褐色的干枯叶片,凑近鼻尖,那动作优雅得如同抚琴。可下一刻,

那看似柔弱的指节猛地收紧,叶片在她掌心无声地碎裂,簌簌落下一点细微的粉末。

她抬起眼,目光越过半开的槅扇,落在对面西厢紧闭的门扉上。那里曾是庶妹沈露微的住处,

如今只剩一片死寂的漆黑。露微被主母林氏“送去”京郊庄子“养病”,已有月余。

府里人都说,那丫头命薄,怕是回不来了。沈未晞眸色幽暗,深不见底。

她眼前恍惚又浮起生母柳姨娘那张灰败绝望的脸,枯瘦的手死死攥着她的腕子,

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,

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:“未晞……我的儿……那药……林氏……她……”后面的话,

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彻底淹没,最终只化为一口滚烫的黑血,溅落在她素白的孝衣上,

像一朵朵狰狞绽放的墨梅。那滚烫的触感和刺鼻的铁锈腥气,隔着十年的光阴,

依旧灼得她心口发痛。柳姨娘死后不久,林氏便成了这沈府名正言顺的新主母。“大**,

”门外响起丫鬟低低的禀告,“主母的药送来了。”沈未晞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,

那点残留的毒草粉末被她无声无息地拂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。

她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温顺而略带几分疲惫的神情,声音也轻软下来:“进来吧。”门开了,

主母林氏身边最得力的周嬷嬷端着一个红漆描金的托盘走了进来。

托盘中央稳稳放着一个青花缠枝莲盖碗,碗盖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溢出苦涩难闻的药气,

瞬间压过了满室的沉水香,霸道地充斥了整间屋子。“大**,”周嬷嬷脸上堆着笑,

眼角却没什么暖意,她把药碗放在沈未晞面前的香案上,声音平板得像念经,

“主母惦记着您呢。这是今日新熬的‘送子汤’,用的可都是顶顶金贵的药材,

一丝儿也错不得。主母说了,这可是您生身姨娘临终前千叮万嘱托付给她的秘方,

是柳姨娘对您的一片心。您趁热喝了吧,凉了,药性可就差了。”又是这套说辞。十年了,

日复一日,如同一道浸透了毒汁的符咒,牢牢贴在她的命运上。沈未晞的目光落在药碗上,

那浓黑的汁液仿佛深不见底的泥沼。她牵起嘴角,露出一个近乎温婉的、毫无破绽的浅笑,

伸手端起了药碗:“有劳嬷嬷。母亲待我,真是恩深似海。”她的声音轻柔,

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药碗触手滚烫。她垂着眼睫,

将那苦涩腥浓的药汁,一小口、一小口,慢慢地饮尽。喉间火烧火燎,胃里翻江倒海。

她面不改色,只觉那苦意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最深处,冰冷地沉淀下来,

凝成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。周嬷嬷满意地看着空碗,

脸上的笑意这才真切了几分:“大**明白主母的苦心就好。您早些歇着,奴婢告退。

”脚步声远去,暖阁的门重新合上,隔绝了外面森冷的夜气。

沈未晞脸上那温顺的面具瞬间碎裂,只剩下一片冰封的漠然。她猛地站起身,

快步走到角落的铜盆边,手指狠狠抠进喉咙深处,剧烈地干呕起来。

方才喝下的药汁混着胃里的酸水,狼狈地吐了小半盆,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。她喘息着,

额上渗出冷汗,眼神却锐利如刀。她走回香案前,推开那些价值连城的香具,

从案几最底层的暗格里,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泛黄纸片。

纸片边缘已经磨损,显是被人摩挲过无数次。她将它摊开在案上,

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材名目和剂量——正是那张她耗费无数心力,

才从林氏佛龛暗格里寻到的“绝子香”方子!十年饮毒,十年无子。

京都人人艳羡她第一调香师的名头,谁又知晓她这锦绣皮囊之下,

早已被这“慈母”的“秘方”蛀得千疮百孔,寸寸成灰?沈未晞指尖冰冷,

那些熟悉又致命的毒物名目:朱砂、铅霜、夹竹桃粉……每一种都足以让女子胞宫彻底冰封,

断子绝孙。她的目光,

最终死死钉在方子末尾一行极不起眼的小字注释上:“佐以十年沉水香灰,引药入髓,

化气无形。”香灰……沈未晞猛地抬眼,望向香案正中那尊小巧玲珑的宣德炉。炉腹内,

、特意嘱咐丫鬟从库房深处取出的、标记着“十年窖藏”的陈年沉水香饼燃尽后留下的灰烬。

雪青色的灰烬,细腻如同初雪,在炉内静静地积了一层。一丝极冷、极厉的笑意,

终于冲破了眼底冰封的湖面,无声地在她唇边绽开。林氏,你喜欢沉水香?

喜欢这“恩深似海”的补药?喜欢用别人生母的“临终托付”来杀人诛心?好得很。

她的手指,缓缓伸向了旁边一个装着暗褐色粉末的小瓷罐。***三日后的清晨,

天阴沉得厉害,铅灰色的云沉沉地压着沈府高耸的屋脊。正院主屋里,暖炉烧得极旺,

熏得人昏昏欲睡。林氏半倚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贵妃榻上,身上盖着柔软的狐裘,

手里抱着个赤金暖炉。她今日气色似乎格外好,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红润,

眼神却比平日亮了许多。沈未晞端着一个素雅的越窑青瓷盖碗,步履轻盈地走到榻前,

脸上带着柔顺恭敬的笑意。“母亲,”她的声音温软得像春水,“您连日操劳,

瞧着有些乏了。女儿新近调了一味安神定魄的香饮,用的是上好的苏合香、沉水香,

又添了些养心安神的百合、莲子,特意用雪水烹了,温温地奉给您尝尝。

也好去去冬日的燥气。”她说着,轻轻揭开碗盖。

一股极其清雅、绵长、带着一丝奇异甜润的香气,瞬间在暖热的屋子里氤氲开来。

这香气层次分明,初闻是苏合香的醇厚,继而沉水香的深邃缓缓透出,

最后又被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清甜尾调巧妙调和,闻之令人心神一荡,

通体舒泰。林氏正被屋里过旺的炭气闷得有些心烦,这缕奇香钻入鼻端,

仿佛一股清泉注入心田,她紧蹙的眉头不由得舒展了几分。她看着沈未晞低眉顺眼的样子,

心里那股掌控一切的满足感又升腾起来。这丫头,十年了,再高的调香名头又如何?

还不是被她牢牢捏在手心,灌了十年的“补药”,连个蛋都生不出来。柳姨娘那个短命鬼,

临死还想托付什么?笑话!“嗯,”林氏懒懒地应了一声,带着施舍般的赞许,

“难为你有这份孝心。这香气……倒真是别致,闻着就舒坦。

”她伸出戴着赤金嵌宝石护甲的手指,接过了那碗香饮。温热的瓷碗入手。林氏凑近碗沿,

那奇异的甜香更浓了些,诱人至极。她毫无防备地,就着碗沿,小口啜饮起来。入口微甘,

香气仿佛有了实质,顺着喉咙滑下,瞬间熨帖了四肢百骸,连带着胸口那点烦闷也消散不少。

“好,好。”林氏连饮了几口,只觉得神清气爽,连带着看沈未晞也顺眼了几分,

“这香饮调得用心,火候也恰到好处。未晞,你这手艺,越发进益了。”她放下碗,

用帕子沾了沾嘴角,那抹奇异的甜香似乎还萦绕在唇齿之间。沈未晞微微垂首,

唇边弧度加深,眼底却是一片冻彻心扉的寒潭:“母亲喜欢就好。这方子,

女儿琢磨了许久呢,定要……尽善尽美,才对得起母亲的教导。

”林氏享受着那香饮带来的奇异舒适感,并未深究她话中深意,只当是寻常的奉承。

她倦意又涌上来,挥了挥手:“行了,你有心了。下去吧,我乏了,要歇会儿。

”沈未晞依言退下,临走前,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那空了大半的青瓷盖碗,

又掠过香案上那尊宣德炉里积着的、雪青色的沉水香灰,

最后落在林氏那张因暖意和香饮而泛起红晕的脸上。她唇角的笑意,冷得像淬了霜的刀锋。

第一日,平安无事。林氏甚至觉得精神格外健旺。第二日午后,

林氏在暖阁里听管事娘子们回事,正说到京郊一处田庄收成,

忽觉喉咙深处一阵难以抑制的奇痒,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羽毛在搔刮。她忍不住咳了一声,

起初还极力压抑着,用帕子掩住口。可那痒意越来越烈,很快便化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,

直咳得她满面通红,眼前发黑,连气都喘不上来。周围的管事娘子们吓得噤若寒蝉。

好容易平息下来,林氏摊开掩口的丝帕,素白的绢子上,

赫然晕开了一小团刺目的灰褐色痕迹!那颜色……竟与她素日礼佛时捻的香灰有几分相似,

还隐隐带着一丝她无比熟悉的、属于沉水香的独特甜味!她心头猛地一悸,

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。“看什么看!”林氏厉声呵斥,猛地将帕子攥紧在手心,

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,“都滚出去!”管事娘子们如蒙大赦,慌忙退下。

林氏独自坐在骤然冷清下来的暖阁里,攥着那块污秽的丝帕,手抖得厉害。

那灰褐色的污迹和那缕若有若无的甜香,如同跗骨之蛆,缠得她心头阵阵发寒。她强自镇定,

告诉自己或许是染了风寒,或是炭气太燥。可那口带着香灰味的血,像一个不祥的烙印,

深深印在了她心里。第三日,天色未明。正院里死寂一片,只有值夜小丫鬟压抑的呼吸声。

“呃……咳咳……咳!噗——!”一声凄厉骇人的呛咳猛地撕裂了死寂。

紧接着是重物滚落床榻的闷响和压抑痛苦的**。

守在外间的周嬷嬷和几个大丫鬟被这动静惊得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地冲进内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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